那一年,街头巷尾的广播喇叭里,只有六个字:“舍小家,为大家”。于是大多数人带着铺盖和锅碗瓢盆就走了,走走停停,时不时回头看一眼,年纪大的都哭了。
有人被车子运到了安徽,有人被车子运到了江西。
余年春很幸运,他搬到了排岭,离水库不远(也就是后来的千岛湖镇)。
那段时间,老城路边到处都是被人丢弃的各式木制家具和数不清的坛坛罐罐。那些原本优雅的紫檀乌木家具、明清两朝的千工床、黄花梨木的凉榻……都歪歪斜斜躺在干结的泥地里。
1959年9月21日,新安江水库大坝封口,拆房队进城。
水淹没到了墙根,有老人还是哭喊着舍不得走。
几个人把老人连人带椅抬出门外,另外几十个人将绳子捆上房梁,拉紧绳子,吼一声,再用力一拉,老宅倒下,老人不再哭了。
为了水质及航行安全,水库区的房屋必须拆除
到后来,连拆房队也没赶上大水上涨的速度,他们只能坐着船,去拆还露在水面的房子。
那一年10月底,余年春站在不远处的山岭上,望着大水缓慢合拢,吞没最后一处屋顶。那是老城西北角的“留真照相馆”,全城地势最高的房子。
2座古城、3个古镇、49个乡、1000多个村庄以及近31万亩田,就这样淹没在湖水中,
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。
但如果你在这些年去过千岛湖,你会看到一个很热闹的小镇。
十字街有全镇唯一一家KFC,大型的连锁超市有三家,买一次东西要排十五分钟以上的队。没有大商场,但满街都是来来往往的人,豪车也很多,一到夜里,满街都亮着灯。
四星级五星级的酒店,从海外海到希尔顿,座座沿着湖边依次排开。
千岛湖镇的夜景,最高的楼是开元龙庭,它右边就是海外海